阿瑟想了半日,想出了一个无比稀松平常的主意——狩猎。
他是这么对晏二公子说的:“您看啊,狩猎这回事啊,虽说很平常,可其实又很不一般。您说要是跟着那种骑术箭术稀松平常的人去,那自然是平平无奇,不过是逛了个景而已,可若是跟一个像您这样骑术箭术如此卓越的人去,不但一定有所收获,而且从此对您的本事一定是折服不已……”
他把晏裴野说得心动,可有个现实问题横在眼前,镇西王自那次蛮狄人事件之后似乎有所触动,对全城戒严,东郊山连绵不绝,与万仞山脉相承,王爷是不可能同意他单枪匹马跑去狩猎的。
于是,主仆二人眼珠子一转,主意打到了史学士身上。
史学士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,他年老体虚,被一剂巴豆治得下不了床,义学堂的事刚开场便鸣锣收兵,也耽搁了好些时日。
他躺在那,听着风鸣在旁边说世子出城一趟,结果功劳没捞着,反而大病一场。
听他话里话外的风凉,史学士摇头叹息,说道:“唉,可惜啊,世子生性纯良,就是身子不太好……”
正感慨间,风鸣听到门外呼唤,应声出去一看,再回来时,脸上神情情奇怪。
史学士问道:“谁来了?”
风鸣期期艾艾地说:“是、是晏二公子。”
史学士哼了一声:“哼,他还有脸来?你看他哪像个读书人的样子,他往那一坐,随身一瘫,他究竟是来上课的还是来睡觉的?”
风鸣觑了学士一样,暗忖您是不是抓的点不太对,刚刚授课便叫一泡稀蹿得一佛出世、二佛升天的,明眼人都在怀疑就是二公子捣的鬼,您现在关心的却是晏二公子上课坐得端不端正?
怪不得说书呆子书呆子,果然是个迂子。
“那您见他吗?”
“哼,不见!”
史学士一扭脖子。
“哎呀,先生,听说您身体欠佳,学生我特意来看望您一下,还带了特效药,风鸣,去,快给先生煎上,这药是本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特意从世外高人手上拿到的,说一包下去,药到病除,起死回生……”
话音未落,晏裴野已从门外不请自入,将一包药拍到风鸣手中,使唤他快去煎药。
风鸣为难地看着史学士。
史学士从床上艰难卧起,摆手道:“别别别,我可不想喝你的药,你如此不敬师长,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好心。”
风鸣正欣慰史学士终于醒过味来了,却又听到史学士说道:“你想要老朽喝药,除非答应在老朽朔州督学期间,好好配合,诸如上课要卯时到,亥时休,温故知新,方可……”
“得得得……”不待他说完,晏裴野举手告饶:“都依您,不过您也要依我一件事才行。”
“什么事?”
晏裴野先使唤了风鸣出去,这才说道:
“这不学子想着先生来我们这朔州,也没请您去见识过一下这大好山河的风采,现在东郊山上雪景正好,先生不如跟随学生前去一观啊……”
……
门外风鸣问阿瑟:“您家公子向来洒脱如风的,怎么会想着拖着我家先生出去逛啊?”
阿瑟一边看屋里,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:“那还不是因为现在王爷不让我家公子单独出去……”
风鸣:“……”
阿瑟:“……“
风鸣无语极了,抬腿便要往门里迈,刚嗷了一嗓子“先生”,人便被阿瑟拖远了。
阿瑟说道:“你来这朔州也没吃到啥油水吧,我跟你说,只要这回你帮我们说动了史老先生掩护,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风鸣眼珠子一转:“那我要一盘街头老张家卖的油炸鬼头,还要西门街的肉包子一篓……”
阿瑟捶了他一下:“你是猪变的吗,能吃这么多?‘
风鸣嘻嘻笑道:“夫人处的小翠姐姐,世子处的云朵姑娘,还有后面浣衣的妞儿……待人都挺不错的,有好处不得想着点吗?”
阿瑟瞠目结舌:“你才来多久啊,这便门儿清了?!史学士看着很古板,你这样他不管你?”
风鸣一把扯住他:“你别那么大声,小心让老夫子听到,我不敢让他知道的。”
阿瑟也滑头:“那只有饼,没有包子了,要不然我就去跟史学士说道说道……”
风鸣做气愤状:“你个奸贼,跟你主子一个样!枉我还把你当朋友。”
阿瑟笑嘻嘻的:“真朋友就两肘插刀,要你帮点忙怎么还好意思要这要那的?”
……
“不去!老朽说不去就不去!不好好读书,光想着玩,你这是玩物丧志!”
门一开,伴着史学士的一声怒吼,“奸贼”主子晏二公子被从里面哄了出来。
风鸣顿时幸灾乐祸,不等阿瑟说话,一扭身就进了屋子,等着阿瑟下次再来求自己。
阿瑟看着晏裴野略显狼狈的样子:“怎么,这人不同意?”
晏裴野没好气地说道:“老古板一个,爱去不去,我再想别的法子去。”
这边灰头土脸的晏裴野与阿瑟刚走,那边陆夫人又进了院子。
落了座,见史学士脸上怒意还没褪尽,便问道:“先生这是怎么了?”
史学士痛心疾首:“您说这个二公子,他可真行,他今天登门,我还以为他有悔过之意,是诚心向学了,谁知道他居然敢要挟老朽,说什么要想让他以后不惹是生非,只要我去向镇西王恳请让他去东郊山上狩猎……您说说,这是什么混账话!我一个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了能叫一个黄毛小子给威胁了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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