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南玉恨声道:“你今日如此这般蛮横无理,便不惧来日府里的王爷和夫人发觉吗?”
更房冷笑一声:“你且先看有没有命活到来日再说吧。王爷和夫人忙得很,自然是没空管这些小事……”
沈南玉愤怒却又无奈,费力地爬起来,踉跄着走回义庄。
病床上的费度还是一动不动。
沈南玉凑上前去,掐他的人中,又用手按压他的胸口,直到手指乏力,也不见费度醒转。
沈南玉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喃喃道:“我已竭尽所能了,但你命数至此,谁也奈何不得……”
凄冷的风伴着时不时一声的夜枭啼叫,这屋里像一口棺材般死寂。
沈南玉心想,无缘无故吐黑血,要么中了毒,要么是受了内伤,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得的病痛。
这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历?
难道也像自己一样身负不可告人的血海深仇秘密?
只是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了。
正在这时,沈南玉突然听到头顶一声幽微的叹息,她抬眼一看,那费度居然睁开了眼睛。
“喂,你究竟怎么回事?要不要紧?”沈南玉着急问道。
费度微微抬手,抖索着从衣襟摸索出一根细如牛毫的长针,示意沈南玉接过去。
又指着自己的头顶,声若呐蚊:“……”
“不行!这个穴位……”
沈南玉望着费度指的地方犹疑不决,她知道此处穴道非同小可,可是看费度坚持的眼神,她咬了咬牙,按他指定的方向扎了下去。
针刚没入头颅一寸,费度突然又“哇”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……
正在沈南玉惶惶不可之际,费度却摆了摆手,长吁一口气道:“好……好了,要不是老朽尚有点本事,只怕今夜便要交代在这了……”
沈南玉见他能说话自如了,便松了一口气。
折腾了一会儿,她揉着刚被踢的胸口,只觉得烦闷不堪,呼吸困难,嘴里微苦,再加上此时天已泛白,眩晕和疲乏同时席卷上来,正是人神经最松懈的时候。
费度却突然手指如电,将一枚黑色药物往沈南玉口中一塞。
不等沈南玉反抗,他又两指用力一捏,这药便顺着沈南玉的喉咙滑了下去。
沈南玉顿时又惊又怒:“这是什么?!”
她极力干呕,想把这入肚的东西催吐出来。
费度自床上坐起,缓缓道:“别费力了,这可是苗蛊,一旦种入体内,一时三刻便会发作。”
沈南玉只觉得腹内如烈焰焚过,她痛得一佝身子,吐出一口淤血。
沈南玉擦掉嘴边隐隐血迹,怒目而视:“卑鄙无耻,我好心救你,你居然暗算我!”
费度道:“哼,生性纯良的人在这世道苟活不下去,这是我教你的第二招,你已落到如此这般田地,想逆天改命,就要记得放下前程过往,勇往直前,看在你还有心救我的份上,我才告诉你,这王府看似简单,但周边都布有机括,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。”
沈南玉猛地站起,她想起那个女婢,顿时脸色惨白。
“你究竟是谁,为什么要待我如此?”
费度道:“我老头子最不喜欢弯弯绕绕地说话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你既然命不久矣,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吧,只要我高兴了,说不定你未尽之愿我便替你达成了……我问你,长安沈固是你什么人?”
此夜,沈南玉已心力交瘁,颓然道:“他是我爹……”
费度点了点头:“沈固贪污,倒是死得不冤。”
沈南玉道:“圣旨上是这么说的……,可他既已死,若真犯有什么罪孽也早该一笔勾销了,我们沈家全族皆被抄家流放,这一路上死的死,伤的伤,如今我弟弟也下落不明,你们还想怎么样?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,你非要进这王府,所谋难道只是我贱命一条?”
费度道:“你还算明白,但想要将沈家斩草除根的并不是我,只是我明白该恨谁,而你却茫然不自知,你以为你跑出这王府,找到你弟弟便能万事大吉了吗,以你现在的力量,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?昨日种种已如昙花,沈家先祖可是先帝姑母,血脉尊贵,你愿意看着你爹就如此被悬挂于公堂之上,受世人唾弃吗?”
一股酸胀感如重拳绵绵密密袭来。
沈南玉忍住喉头微酸。
她强撑道:“故人西去,大厦已覆,沈氏四散飘零,就算我觉得有冤屈,可我现在无权无势,草芥一枚,又有什么能力?”
“不,你小小年纪,手无寸铁却能在举手之间得到晏二的信任,进了这铁桶一般的镇西王府,这就是机缘,没准大誉这刮骨疗伤之刃就握在你的手上……”
沈南玉苦笑:“你未免太高看于我了,那晏二……,说不上多厉害,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隶,连先前为你求医问药都做不到,连我自己都不敢做这样想?”
费度摇摇头,对她口中的晏二不置可否,他白发飞舞,眼神中已有癫狂之意:“只要有心做,蝼蚁尚能撼象,你怕什么?“
”再说了,你愿意看着你弟弟作为沈氏族人,这辈子为奴为婢,像一条野狗似的于这乱世中困顿一生吗?”
沈南玉凄然冷笑:“你不是他,你怎么知道他这辈子要的难道不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而已?”
费度摇摇头:“镇西铁骑兵败,牵连甚广,战死冻死将士达数万之众,你以为沈氏后人凭什么能平平安安?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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